中式“突围”战
—再评王闳设计的语言艺术
特约资深评论员/满登

     曾第一个夺得享有室内奥斯卡奖之称的“Andrew Martin International Interior Design Award”中国本土设计师王闳，最近又为我们奉献了一部带有现代中式走向的办公空间，让笔者眼前一亮。试用中式语言去构筑现代办公空间，首先要解决中式语言的古板沉重和现代办公的明快节奏之间的矛盾；二是要协调古典和现代语言的切入点和古今形态上的差异。
     欣喜的是——王闳在此为我们展现了他在拿捏操控古典、现代和西方三种不同语言上的平衡术。在传承和创新的观念上，在古典与现代、古典与时尚“错位”经营上，他似乎又发现了什么。将三种反差极大的语言融汇在同一空间，大家彼此相互尊重、相互照应，看上去又是那样和谐舒适，总有些不可思议。其中式语言的元素形态、空间构成和办公空间运动走向恰如其分地介入及融合却非易事。然而王闳不仅在办公空间为我们演绎了“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运用范例，还在引用中式语言与现代时尚对接上似乎找到了设计方向。面对业界铺天盖地的纯仿中式或修旧如旧设计传统倾向占主流比例的今天，能在现代办公空间点到为止的张扬中式语言的光辉，不动声色地去叙述中式和现代、中式和时尚的相互关系，并能在中式语言空间运动节奏上跳出传统中式传统束缚，我认为是王闳最有收获的地方。
     在一个相对较大，较为宽松的环境里，用什么元素来营造办公的氛围，用什么指导思想影响办公空间的格调和鼓励鞭策员工是现代办公空间所面临的核心问题。企业要有企业的文化和灵魂，其实，办公空间也需要一个健康向上，生机勃勃的氛围。所谓氛围衬托精神，格调产生内涵。我们注意到王闳在体现办公空间的精神与内涵方向上有自己鲜明的观点，他在很现代的办公空间“输入”很多古典元素。比如在业主的空间，王闳仍然开启了他似乎很喜欢的白色花窗门（和笔者上次点评的案例居然是同一个业主，也是应业主要求保留的东西），并以白色花窗门为界面，一开一合，开合自然，无论从里到外，还是从外到里，空间色调的冷暖关系、肌理关系、纵横关系、转换关系、动线关系、动静关系、明暗关系和虚实关系都在此表现的不俗，界面空间相互关系因中西方家具配置新颖而蓬荜生辉，并将空间的整合延伸与通透做到了极致。
     尤其两个场域的家具配置倾向也极具戏剧性（玻璃面金属架），会议桌是意大利的（英国建筑大师Norman Foster），椅子却是官帽椅，可谓中西合璧。里屋，3米长的超级画案，据王闳说是清末的古董。不锈钢框架很现代，然而托起的厚度10厘米、重达100多公斤铁梨木实木面板却有百年历史，画案两头年轮的沧桑，似乎让我们看到一个世纪前的景象。凝重的历史感遗迹体现了王闳在驾驭中式语言的功力（据王闳说此画案是铁梨木，价值十几万）。简明中式的圈椅与时尚的美国阅读椅（著名设计师Emmas）并驾齐驱，中西不同的家具在同一个时空卿卿我我、比翼双飞，共同捍卫一个混合语言的约定。中西家具文化的形异而意同氛围的对接在此大放异彩。一辆哈雷摩托车的收藏居然成了员工工作之余的最爱，音响发烧友级的电子管音响成为本案最奢华的物件，当然也因此突破了中式空间循规蹈矩的束缚，这为我们办公空间风格探索多元化和多样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方向。
     另外，王闳在营造办公空间的舒适度和审美度概念上也有自己独到的地方。比如在员工办公空间的超大尺度和超大储物藏品上，让员工倍感“受宠”和自豪，当然也释放了他们感恩回报的内心世界，也让员工过了一回当家作主的瘾。在功能区域的设置上，一间员工小型活动室用白色帆布围合，弱化了空间的界面关系，调节了空间柔和，其界面的薄和透，又能使其空间构成亲和力和向心力得到了一次最大限度的张扬，这种颇有弹性的围合空间显然带有很强烈的时代气息。王闳做的设计给人一种很时尚、很洋气的古典风格，在业界传为美谈……
     当然，王闳在办公空间构成的运动走向上除了很拿手的中西方对接方式的叙述优势外，也有一些通常意义上的“美中不足”或者说还可以有条件做得更“地道”些。比如围合的金属网帘围合，员工办公空间、接待室和方正的巨石前台的类似“拿来主义”流行方式，在此未能跳出“常规”，也许自己是第一次上手，或许所有设计师都曾为“喜新厌旧”的心态，而对于广大“受众”似乎不太“鲜活”。是否还可以继续沿着“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思路在空间构成的自然元素发展方向上做得更深入一点？或更过瘾一点是我们对他的期待。当然，这就让我们发现了王闳在办公空间的语言表述上、中式与现代、中式与时尚和中西方设计语言的对接上似乎还差那么“一股作气”的气势没接上。尤其在办公——空间的中式语言整体风格变化和融合控制“节点”上仿佛还尚欠炉火纯青、“趁热打铁”的热度和深度。
     正是由于王闳在这种构思发展中暴露出来的“瑕疵”才觉得是最原创和最真实的“缺憾美”。对于办公空间的语言混合元素的介入，空间秩序的“走合期”，似乎还有点“顾此失彼”，设计语言的运动走向和节奏显然是有空间自己的运动规律。换句话说王闳在办公空间的整体混搭和构成的整合体系控制上，其混合语言设计的“情节”变化驾驭和混合结构的“配方”上似乎有些“重老板、轻员工”。尽管，员工空间有超大尺度，这种“虎头蛇尾”的做法很像当下很多年轻人“重恋爱、轻婚姻”。也就是说办公空间的混合语言的“恋爱”，最终是没有“贯彻到底”和“始终如一”。尽管如此，王闳仍然能从传统的中式包围圈“婚约”中“突围”出来，努力寻找现代时尚和新潮的派对，而且“突围”的视角和思路仍然成为众多媒体争先报道的焦点，显然是有他的价值的。
     也许，这正是王闳在“突围”中式设计传统模式上的新起点和标记。任何一个设计师在操控设计方案过程中总有些遗憾和不足，这就印证了王闳这位普通的设计师，在普通的办公空间上做出了不普通的探索，留下一些引人思考的东西是值得业界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