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4K连锁酒店到方卫军的“生活家”,都显出相似的运作模式及相生的高风险。包租回报、并允诺以很高回报率,这种模式现在运作不规范,却也并非不能投资。前提是,必须看清开发商、代理商、担保方的实力和信誉,看清产权是否明晰,看清项目的增值潜力和长期经营的可能性。
看起来,方卫军在上海滩的冒险游戏到此为止了。 仅仅半年前,他还宣称在年内开出六家“生活家”连锁店。“不为别的,只为消费者轻松地追求艺术生活。”他是这样解释“生活家”登陆上海的原因。现在,消费者还没来得及出场,从长寿路缤纷生活家开始,小业主们受骗了———他们以30000元/平方米买下的商铺产权,方卫军其实无权销售。这甚至波及到此前的徐汇生活家。 此刻在香港的方卫军,远远看着上海“生活家”帝国土崩瓦解,心里在想什么呢? 过桥角色的外高桥 方卫军是冒险者,却绝不糊涂。方卫军预知业主们成群而来的前景。当前景变为现实后,人们看到了他事先准备好的《告客户书》。文本写道: “希盟原先只是恳请外高桥帮助先期向九羚买下该物业,之后再加价买下,或将物业进行分割后由希盟包销。” 这句话解释了外高桥保税区开发股份有限公司之所以介入这笔交易的原因。即,方卫军的希盟企业发展公司试图对大众河滨酒店公寓1~4层裙房商铺有所处置,而由于某种原因,希盟引入外高桥作为过桥角色,再同外高桥发生交易关系。
对小业主们而言,外高桥的突然现身显得十分荒诞。此前交易各环节里从没出现过这家公司,而现在它公然宣布自己为业主。事实上外高桥很容易证明自己,尤其当九羚置业有限公司出示买卖合同之后。之所以广告、楼书甚至交易中心的产权登记上都只有九羚,外高桥出示《大众河滨项目情况说明》解释说,因需由九羚出面办理产权分割,所以外高桥一时未取得大产证。 外高桥不能自行分割产权,它根本没有这样的资质。资质的缺陷反映出这家公司的过桥性质。它的两边,分别是作为实际卖方的九羚与作为实际买方的希盟。当然,按《告客户书》,希盟对该物业的处置保留了两种可能,除加价买下外,包销也不是不可接受的。 从2005年2月开始,直至6月,近200户业主与希盟签订了购买和返租两份合同。合同规定,包租10年,年回报率近10%。而外高桥前来查封发生在9月28日。《大众河滨项目情况说明》描述说,2004年9月,外高桥将商铺转手卖给上海生活家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与希盟同一法人、同一办公点),并收取2800万元定金;同年底,因后者未如期付款,合同终止,外高桥没收定金;2005年4月,希盟又出资从外高桥购买了第4层57套商铺;“而8月初,我公司从九羚处获知希盟将我公司拥有的1~4层大部分商铺销售给了小业主。” 小业主们不能接受后者现身的时间。希盟出售商铺从2月持续到6月,外高桥和就在商铺楼上的九羚如何在8月、9月才发难? “一个可能的解释是,对于希盟的销售,外高桥不仅从一开始就了解,而且是默许的,而后来有事使他们改变了主意。”一位业内人士表示说。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折点 《告客户书》写道: “在2005年5月之前,项目操作很顺利,但由于外高桥产权抵押、房产政策剧变等多种原因,遂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我们看到了转折的时间点,2005年春夏间。这便容易解释,最初小业主与希盟的合同约定产证办出时间与租赁起始时间均为6月,而到6月,前者却拿不到承诺中的小产证。就在6月,方卫军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了。 希盟目前的执行总裁陆雨夫透露,公司负责财务的朱海静曾告诉他,希盟支付外高桥的房款总共5800万元。按《大众河滨项目情况说明》所描述情况,扣除去年即已支付的2800万元定金,希盟以3000万元买下第4层57套商铺。这笔交易发生在4月。 随后而来的6月,外高桥管理层发生了重大变动。当时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上海开麦拉传媒集团,而实际上,后者只得到挪用资金的一半。“其中一部分借给了方卫军,即是方卫军在4月出手的3000万,”曾供职于希盟的一位员工透露说,“外高桥要求方卫军限期还钱,打回账上。” 他没有兑现诺言。不仅如此,在销售了大众河滨商铺后,希盟所得房款也没有交给外高桥。“外高桥的人事结构如初,方卫军不会有事;6月外高桥发生了大变故,即便如此,如果方卫军及时返还以上两块资金,也不会有事。” 6月以后,方卫军应有补救的机会。毕竟从6月到9月,外高桥只将1~2层商铺抵押给银行以贷款救急,而没有立即对他采取直接的行动。 他为什么不还钱?出售大众河滨商铺所得房款,究竟去向哪里? 缤纷生活家的一位售楼小姐曾向某业主表示,公司在浦东还有项目,此处房款大部分被用于该项目。据透露,在近杨浦大桥的龙珠广场及浦建路东方路的贵龙苑,方卫军都有投资计划。调查发现,方卫军支付外高桥的2800万元定金实际来自徐汇生活家的房款账户。在那时,徐汇生活家的销售已近尾盘。 他所承诺的年内开出六家生活家,看起来是准备用以上方式一以贯之了。他如风如火般地扩张,用A处销售款作为B处的定金,不等生出效益,就用B处的销售款作为C处定金。他是如此急切,以至于不顾以何种方式取得产权,或根本没有产权,甚至没有销售权,他也照样吆喝着卖了起来。 这是一根十分脆弱的链条。投资战线越长,风险越大。这链条终于在长寿路上断开了。“请转告各位业主,我在外积极筹措资金,望宽限几天,赶回上海与业主们共同解决相关事宜。”最后他留下这话,去了香港。也许这次他能兑现诺言,问题是,断了的链条还能再接上么? 欲望升级之路 方卫军走上商业地产这条路,起点在于亚太盛汇广场。 2001年前,希盟公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厂,生产马路护栏,然后卖给市政养护部门。从1995年到2001年,他赚得2000万元。这笔钱不仅全部花完,还负债累累。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亚太盛汇广场。 这是一个浦东世纪公园下面的地铁商铺项目。商业前景十分诱人。方卫军拿下了这个项目。而真正从浦东土地控股公司买下该物业产权的,并非希盟。而是天浦投资控股公司———方卫军的姐姐方芳和姐夫洪文振的公司。当时负债且没有地产投资经验的方卫军,不得不把天浦拉了进来。 “洪文振往往为方卫军救火,”曾供职于希盟的一位员工说,“否则洪在中国富豪榜上会靠前许多。” 救火而来的天浦公司接手了亚太盛汇,方卫军不过是该项目的一个小股东,成了客串的角色。方芳与洪文振经营较为踏实,这不是方卫军的风格。2002年春天,他借了天浦3000万元离去,姐弟从此分家。 “很早就注意到方卫军有冒险投机的迹象,我管着,他施展不开。否则怎会分家?”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方芳表示说。 无论如何,用这3000万为本金,用亚太盛汇的经验,方卫军自己的冒险开始了。 2003年非典期间,他在南京新街口运作了盘古亚泰广场项目。其结果,不仅7%的年投资回报率不能兑现,小业主连产权证也拿不到。方卫军则平安脱身,回到上海,继续投资。从2004年开始引入“生活家”概念,打造他的连锁店帝国。凯旋路徐汇生活家、长寿路缤纷生活家由此而生。同后者相比,徐汇生活家的状况稍好些。即便如此,也只地下1层及地上第3层大多数办出小产证,1~2层的小产证大多没有办出。实际上,业主只收到几个月租金,作为包租方的希盟却早已停付租金。“一年来这些商铺不见任何变化,他们根本就没有投入和装修,连商用房的水电费都拖欠不付。”凯旋路的业主们表示说。 方卫军当然不会继续支付租金和水电费了。他的钱本来就不多,却又东征西讨而去,在浦东、在武汉、在苏州、在长春。“处处投资,处处都不到位,处处危机四伏。”方芳说。 其实老方家并不富有。五房一子的方卫军虽然最受宠爱,因着家底的限制也挥霍不起来。是老洪家给了他机会。洪文振的到来,使方卫军有了伸手要钱的去处。1992年到1995年仅仅三年间,方芳就给了他200万元。于是,他一掷千金。从姐姐、姐夫那里,他不仅得到足够的钱去挥霍,甚至得到了运作商业地产的原始经历。 “从2004年开始,我忽然发现,在享受上他不乱花钱了。”方芳回忆说。 这未见得是好事。小缺陷减轻了,大的危机却更加逼近。 风险还在进行? 在徐汇生活家,为消除购房者对包租10年捆绑销售的疑虑,在签订购房合同时,希盟主动提供由上海申融投担保有限公司来进行不可撤销的连带责任担保。据查证,上海申融投担保公司6000万元注册资本,其中1000万元来自上海生活家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另5000万元来自方卫军个人。实质上等于自己为自己担保。就是这家申融公司,还为缤纷生活家做了担保。 “他们隐瞒了虚假无效担保的真相。”业主们说。 现在的上海市场,越来越多见包租回报、并允诺以丰厚回报的房产项目。徐汇生活家、缤纷生活家如此,前不久媒体追踪的24K国际连锁酒店福州路店也如此。这些都已发生,业主也已受害,现在,还有一个正在发生中的案例。 《新世代》杂志10月16日一期封底,刊登了香溪谷项目的广告。这是一个建在著名风景点的四星级旅游度假产权式酒店。广告中承诺说,“总投资18万元,10年总回报42万元;10年委托租赁,年回报率14.5%;10年租金总收益24万元,每年分期固定收益回报;10年后发展商原价回购,40%回购定金一次性支付;专业担保公司提供‘10年收益回报’担保。” 10年跨度、远高于缤纷生活家的投资回报率14.5%,连承诺都是相似的,甚至更为慷慨。这些承诺如何保证? 作为项目代理商,诚楼投资咨询公司说,中科智担保公司将提供担保,正在审核中,近日将拿出书面文本。而开发商总裁王珂表示,提供担保的,是项目公司的母公司,即黄山黟县天成房地产公司。开发商与代理商的不一致使人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