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灿

采访/周红    摄影/叶建荣

 

张灿：这次考察我们跟当地的一些艺术学校和英国设计事务所进行了对话交流。就拿室内设计来说，我们在对艺术的重视度、项目设计的沉淀等方面不如国外。国内设计的沉淀不行，我们不能保证用几年时间去做好一个项目，这是经济高速发展带来的浮躁和快餐式产品。我希望每个项目里有点时间沉淀一些，做些事情，强化设计师话语权之后，每一次的积累就会越来越多。只能这样循序渐进，因为设计师也有生存问题。

 

 

张灿：我是有本土情结，但不能做井底之蛙。中国有很多好东西，不管是文化还是艺术都需要我们去挖掘。人们大多对看习惯的东西没有新鲜感，因为大家看的都是形式，如果能改变一种思维方式去看待反而能提炼出更多东西。四川这几年灾难深重，但我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不减，所以想更加深入地去了解它所延展出来的东西并把它们带给大家。成都是一个安逸舒适的城市，良好的气候和地理环境、丰富的饮食和文化等造就了它。我们本土有很多东西可以挖掘，只不过需要我们用一种新的思维方式去挖掘它。成都对设计师来说不算一块沃土。在经济层面，成都的设计市场肯定不如长三角、珠三角，我们比那里的设计师实现一些东西要难。正因为成都的节奏相对沿海一带缓慢，所以我们有时间去沉淀。我原来在深圳工作过几年，如果我在那儿继续工作，说不定我会做大量欧式或者后现代的东西。成都的设计师如果现在能去思考一些问题，我相信他的后劲可能比沿海地区更强。沃土分两个方面，成都也是沃土，他养人，养气息，会带来生长的条件。沉淀也是一种生长，虽然它是反向的。所以我觉得成都也是沃土，只是造就设计师的方向不一样，每个设计师获取设计能源的方向不同。

 

 

张灿：对。我觉得中国设计目前正处于一种混乱状态，快速制作和跟风状况比较严重。我希望这种快速制作的产品越少越好，成都的单子没有那么紧所以相对来说好很多，但沿海一带的设计师比较难做到。每个设计师都要承担责任，但现在的设计师责任意识不强。中国是一个在建筑和装饰方面最浪费的国家，建设速度快量大，还因本身的意识问题造成很多城市管理体系方面的问题。做装修、装饰和建筑设计的人都会有一个概念，那就是过5到8年就要换一批装修，在国外绝对不会去做用了5到8年就要拆了扔掉的东西。国外的城市建设没有那么新，道路也没有我们平整，你到伦敦坐的车都摇摇晃晃，但我并不觉得这不OK，它的实质管理和运转都要比中国好。

 

 

张灿：主题是中国城市化的问题。前段时间有人抨击城市化是虚的，说中国现在真正的城市化率只有38%。现在中国设计已经从被动进入主动，对设计师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但问题是现在有很多要拆除的东西需要解决，好多30年左右的房子被拆掉，产生很多建筑垃圾污染生态环境。欧洲很难看到这种现象，他们会尽量维护不拆除。我们该怎么去面对？在中国很多设计师根本不管这些问题，他们只管设计，不管设计结果，也不管设计的使用情况，拿到设计费就万事大吉了。我们能不能力所能及做一些工作，让设计的东西更长久。

 

 

张灿：在中国，设计没有民主。我有这样一个案子，科长看你的设计时，脑子里琢磨的不是你的设计好不好，而是局长要什么？局长就会想我要拿到厅里去汇报，那厅长喜欢什么？那最后市委书记拿到这张图纸，我们就要全部按照他喜欢的去做。我所说的设计没有民主就是因为我们在管理上太容易出现标签式的设计。这个主题或许有点政治化，但我的感触确实很深。之前做过的九寨沟和攀枝花的项目让我感觉设计师怎么那么没用，由于领导的旨意，要在一个少数民族地区做一条完全欧式的街。当然我可以放弃，但说实话，我放弃了，照样会有设计师来接，并且按照那种思路去做。而在我这里，至少还有意识去改变，至少坚持到把那些罗马柱去掉了。我不敢说其他设计师有没有这样的意识，但很多都会按照上面的意思去做，因为他接了这个单子要赚这一份钱。

    可喜的是，中国有那么一小部份设计师已经开始有责任意识，知道自己对环境和文化保护以及对文化的传递等方面的责任。同样我们希望其他国家设计师来到中国也能对中国有责任感，而不是建造垃圾。其实欧洲也有人为损害文化的问题，这种情况每个地带都会有，但每个地带都会有人去意识到，去抗争，去解决它。我们的设计师也需要抗争，一个人抗争一点总会好一些，设计师必须要走这样一步。